不喜欢培训班,“但不得不交我的钱”
▲成都文翁路的学而思校区里,晚上六点后,学生都在上补习课。他家的校外辅导主要安排在周末,占掉一天半时间。比如叶非女儿现在三年级,刚把字母学完、开始学打招呼,但在校外辅导班已经教“祈使句”了。在学校的老师每天去上班,收入也不一定高过这个水平,但是在校老师的好处是户口、宿舍、固定假期,“在学校和培训机构当老师,说白了就是体制内外的差别”。...
▲成都文翁路学而司校区,晚上六点多,学生们正在补习。 (南方周末记者翁欢/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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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
93%的中国大陆家长正在或曾经为孩子支付过补习费用,比全球平均水平高出63%。 这是汇丰银行2017年全球研究报告《教育的价值》的发现。
据中国教育在线总编辑陈志文介绍,10年前,一线城市只有不到30%的家庭上过补习班。 现在,北京、上海的家庭,各地补习班的花费都超过10万元。 十年间,课外辅导从“可选”变成了“必选”,几乎成为学龄儿童家庭的常态。
“减负”政策也从校内延伸到校外。 2018年2月底,教育部、民政部、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、工商总局等四部门印发《关于切实减轻小学生课外负担的通知》和中学生开展校外培训机构专项行动”。
这份通知中,人们最关心的有三点:一是要求坚决纠正校外培训机构“超前授课”、“超前授课”、“强化应试”等不良行为; 坚决查处将校外培训机构培训成果与中小学招生挂钩的行为; 坚决查处中小学教师不上课后到校外培训机构讲课,诱导、强迫学生参加校外培训机构的行为。
南方周末记者采访了家长、老师和校外机构,发现校外培训的症结在校内。 因为优质的教育资源有限,为了考上更好的学校,家长除了在校学习“减负”之外,还“自己增加负担”。 由于家长的强烈需求,课外辅导机构市场异常火爆。
对于校外辅导机构,一位家长表示,不是恶心,主要是焦虑和无奈。 孩子累了英语,收费又高。 “我肯定不喜欢它,但我必须给它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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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点大学名额有限周末去培训班上课英语,该不该补?
叶飞是上海一个三年级女孩的父亲。 从幼儿园中班开始,他们一家就走上了校外培训的道路。 一开始是兴趣班,“小主人”,武术等等。 我还报了“看图说话”班,其实是语文辅导班,因为有一种焦虑在家长群里蔓延。 如果我不补拼音和写作,我一年级就跟不上了。
进入小学后,他们开始参加校外“学而思”组织的奥数班。 早期,由于入场名额不足,他们不得不早早排队。 三年级时,他发现女儿英语落后,就加了一节英语课。 “没有语言报告,也真的没有日程安排。” 他说。
他家的校外辅导主要安排在周末,占去一天半的时间。 大人需要陪在学生身边,基本上就是坐在教室外面刷手机。 校外补习一个月的费用在3000多元,算小的了。
” 叶飞女儿道:“班里很多人都补上了。 数学和语文要补,英语一定要补,因为老师在家长会上说不喜欢培训班,“但不得不交我的钱”,“如果你的孩子真的想学英语,他必须在外面补。”
由于公立学校对英语教学的要求太低,远远达不到高等教育的入学要求。 比如叶飞的女儿,现在上三年级了。 她刚学完字母,开始打招呼,但她已经在课后辅导班教过“祈使句”了。 并且一些名校的学生已经掌握了祈使句和过去时的知识。
为什么要赶上他们的进度? 主要是针对小生初的选择。 对于目前上海热门的民办学校来说,面试就是择优录取,不局限于“大纲”。 英语面试自然要“超出大纲”。 虽然相关部门也做出了种种限制,比如小生初的面试不允许选拔考试,纸笔不能带进来,但叶飞明白,有些人会送iPad当场答题。
只要名额有限,学生就会竞争。 “不是我们家长疯了,非要把孩子逼死英语,孩子是我们自己的周末去培训班上课英语,教委怎么会爱我们的孩子胜过家长呢?如果学校的教学与选拔机制相匹配,我们就不会弥补一下。” 叶飞解释道。
一位在广州两家校外辅导机构教汉语的老师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与考试内容相比,现在的学校教材过于简单,更像是活动大纲,没有丰富的习题和讲解。 “教材不教,考试会考”。 学生不得不去补习班和购买参考书,这也激活了教具市场。
“重点大学名额有限,谁敢放松学习?学校负担减轻,教学时间和作业减少,恰好被课外培训机构接手。” 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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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外应试教育“干货”
对于校外辅导机构的教学,叶飞最不满意的是过于应试。 以往,他希望在激发孩子兴趣的地方,承担起以前学校的角色——填鸭式教学。
例如,最近,他三年级的女儿在一家课外辅导机构花了两个小时学习了数学“分数”,并用一些朗朗上口的公式解决了问题。 但是这个概念是什么意思呢? 愚蠢的。”
校外机构将知识点细化为关卡,孩子学习后在“成长树”上打勾,解锁新成就。 叶飞说,这让父母看到了花钱的效果,但很难衡量知识和“理解”的积累。 “成长树”的方法更直观,虽然孩子可能不会“学会”,而只是“记住”。
在知名课外辅导机构任教多年的王强老师,也向南方周末记者坦白了这种功利主义。
按照正常的教学顺序,英语是“课文-词汇-语法”的三步过程。 数理化首先是问题导向,然后才是理论和分析。 而在辅导机构,“课文”和“问题导向”部分会被直接砍掉,直接进入“干货”,背单词,背解决方案。 他说,其实这也符合很多学生和家长的意愿。 他们不认为积累和一步一步有用。 他们认为这是浪费时间,看不到效果。
对于学生来说,应试习惯甚至阻碍了正常的交流。 比如语文作文,学生不关心文章怎么写好,他们只关心得分。 当他们看到“在叙事写作中注意情节的曲折起伏”的要求时,他们会问:“有没有一句解释‘膨胀起伏’的点?”
“应试教育真的不分校内外。” 王强感慨说,“素质教育”要淡化考试周末去培训班上课英语,但有选拔有考试,终究要分清好坏。 父母总是很着急。 会爆炸。
对于谁在要求“考试”,某培训机构创始人也委婉表示,在这个市场上,辅导机构是被动方,家长才是主动方。 需求决定供给。
王强还表示,确实存在“提前授课”的情况。 对于学生来说,比别人学得早,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知道,在别人上课考试或者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熟悉,这些都是很诱人的……这些都是很诱人的,而一个“早教”会带动很多,很容易形成攀比。
此次四部委发布的专项治理通知要求,坚决纠正校外培训机构“优教”、“超前”、“强化应试”等不良行为。 在王强看来,考虑到不同年龄段孩子的接受能力和思维成长的培养,这些点都应该规范和纠正。 但是,在具体实施上,前两者好办,“强化测试”的定义则比较困难。
数学、物理和化学方面,做题算考试吗? 但是如果你不做题,你就不能讲课。 在语言方面,很多人分不清应试和理论研究的区别。 比如老师说“来,我教你考场作文框架”,这明显是应试,但如果你说,“来,我教你怎么用‘思维导引’”图片 “构思一篇文章”听上去像是“素质教育”,但在教学上,两者其实差别不大。
此外,四部委的治理通知中也有更详细的要求。 “校外培训机构开展学科培训的班次、内容、招生对象、课时等,必须报当地教育行政部门审核备案,并向社会公布。”
对此,某培训机构创始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信息审核备案后向社会公开是可行的。但具体上课内容时,实际上督导会更难。
难,因为有一定的模糊性,比如你的报告涉及到某个考点,你能不能在具体讲课过程中给学生扩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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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训
上海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吴国平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根据中国教育学会发布的一份报告,2016年我国中小学课外辅导行业产值高达8000亿元,相当于全国最富有省份之一的江苏省的年产值。 收入。
从单个企业的增长也可以看出这个行业的快速上升曲线。
好未来是一家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,前身为学而思,一家中小学教育机构。 2018年2月末,好未来市值突破184亿美元,大幅超越以往以留学为主的教育龙头企业新东方(144亿美元)。
年报显示,好未来2010年上市后营收快速增长,2017财年营收68亿元,较2016年增长68.3%,2012年至2017年营收增长646%。
在学员人数方面,好未来从2013年的82万人增长到2017年的393万人,2017年同比增长163万人,扩张迅速。
根据2017年11月发布的《2017胡润80后富豪榜》,37岁的第一大股东、董事长兼CEO张邦鑫以400亿元成为“80后白手起家首富” .
不仅是好未来,新东方集团2017财年总营收增长22%,其中与好未来直接竞争的优能中学增长40%,泡宝少儿营收增速超过55% . 这两项收入合计已占到新东方总收入的55%。 新东方逐渐从一家留学培训机构转型为适龄儿童校外培训机构。
一位前大型连锁教育机构高管,后创业教育机构创始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从2000年开始,整个行业发生了变化,越来越火。 主要原因之一是人均收入增加,小家庭有多余的财富可以用来培养下一代。
通常,这种支出发生在家庭有孩子时。 上小学之前,早教班和兴趣班种类繁多。 放学后还有兴趣班、竞赛班、学习辅导班。 三年级之前,一般以兴趣为主,三年级以后,应试的需求就更多了。
“现在,学生教育费用基本上已经成为一个家庭仅次于住房的第二大支出。” 他说。
校外辅导一般收费200-300元一节课,每节课两个小时。 此外,还有昂贵的培训,如音乐学院老师教授的钢琴课,以及符合美国教育的自然兴趣班。 一套课程每年要上万元。
王强说,“如果单看一套课程,价格可能还不错,关键是申请五六门课程的人多,这样一年下来,几万就没了。” “
至于教师的收入,他透露,普通教师通常每小时收入150-200元,专家工资更高。 一个培训机构的老师,如果每周安排16个小时的课,加上底薪,税后能挣几万块钱,而且有空闲时间。 在校教师天天上班,收入可能不会高于这个水平周末去培训班上课英语,但在校教师的优势是户籍、宿舍、固定假期。 “在学校或培训机构当老师,说白了就是体制内外的区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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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决三点半现象
南方周末记者了解到,校外补习机构成为部分家庭“标配”的客观原因之一是小学生放学时间过早,通常在3:30左右,被称为“3: 30现象”。
一位曾担任上海市教育厅领导的受访者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他的孙子也在上小学,3点30分左右放学很正常。 放学无处可去,他指了指自己家对面的马路,“这里有很多培训机构,在很多楼里,有的在教育部门注册的,有的没有。”
在他的印象中,“减负”后,每节课的时间都缩短了,从上一节课的45分钟缩短到50分钟,后来缩短到35分钟、40分钟。 孩子们午饭后去上学。 上课时间压缩,放学时间提前。
叶飞还说,他家孩子一年级和二年级下午3:30放学,现在已经4:00多了,下午在学校有自习和活动课。 如果不想参加,家长可以在2:30来接孩子。 在外面安排另一堂课。
目前,在一线城市工作的家长很少能在下午5点30分之前到家,在这样的现实下,校外培训机构实际上承担起了“监护人”的责任,让孩子在开学前就可以去那里学习、做作业。父母下班。
2018年3月3日,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开幕后,教育部部长陈宝生现身人民大会堂北大厅“部长通道”人民。 记者向他提出“3点30分放学”。他说,25个省份结合各自实际出台了政策措施,列举了北京、上海、南京、广西探索的四种模式。 对于校外托管班乱象,将加强相关立法予以治理和解决。
2000年以来,国家有关教育部门先后出台了不同版本的“减负令”。 上海已规定小学不留书面作业,中小学作业控制在一小时以内,学校不得占用学生休息时间集体补课,不得增加或随意减少课程类别、难度和课时。 2017年,上海奥运“四大杯”中的三项或暂停或更名。
南方周末记者看到一份《关于上海基础教育“减负”的反思报告》。 报告。
报告显示,针对上海市政府2017年提出的以减负为重点整顿和规范教育培训市场,广大老百姓表示“不买账”。 不少人认为,学生负担沉重的背后,是家长“自增负担”,为优质教育资源配置失衡“埋单”,“无奈”但“无憾”。
只要进入重点大学和重点高中的机会稀缺,优质民办初中与广大公立初中的培养标准存在显着差异,家长就不会停止自增他们孩子的负担。
在一些老师看来,公立学校的教学大纲要求已经很低了,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负担可减。 降幅越大,留给民办学校和培训机构的空间就越大。
在复旦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副研究员陆毅撰写的《日本教育减负三十年反思》一文中,日本自1976年以来实施了一系列减负政策,其中包括降低教学大纲标准,减少规定的时间和去公立学校。 重点。 “教育松散”产生两大现象:民办学校难求,课外补习成为家庭必备。
当“减负”制约公立学校时,想要获得更有竞争力的教育的学生转向私立学校。 在补习方面,据日本文部省调查,日本中学生比例从1976年的38%上升到1993年的60%,小学生比例从12%上升到1993年。 24%。
几十年来,课外辅导行业蓬勃发展。 经过一系列的市场竞争和兼并,形成了资本圈著名的“四大民办”格局,家教行业由四家机构主导。 不说高昂的学费英语培训,很多家长发现,如果自己在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,就连一所好的补习班都进不去。
力色奇智库上述报告称,“如果需求端不改变,那么供给端的调整只能是治标不治本,甚至可能导致教育培训市场被大规模清理整顿后,被少数企业‘保留’。制度性垄断。”
在市场需求火爆的现实下,很多人担心课外培训市场会不会出现像日本这样的垄断外教机构。
吴国平教授关心的是社会流动的渠道:“教育的本意是‘教育’,但全社会的教育焦虑不是为了教育,而是为了获得更高的门槛和更多的进入社会的机会。如果如果不给老百姓更多的机会和更多的流动机会,谈‘减负’和‘素质教育’就没有意义。”
(应受访者要求,文中叶飞、王强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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